十四年前,我中了病毒──《有本事就看電影》自序

書序

十四年前,我中了病毒──《有本事就看電影》自序

2003年夏天,前康文署電影組同事,送我一份生日禮物。那段日子參與策劃康文署主辦的世界經典電影回顧節目,大暑天日復一日在電影史及大師影像世界中翻滾,汗流浹背。人家日間上班去,我窩在家中吹風扇看黑白影帶,不時要回帶重看,時光倒流,捲捲捲,一圈圈,眼轉轉。拆開生日禮物,是馬田.史高西斯於1997年出版的書,叫《A Personal Journey With Martin Scorsese Through American Movies》。後來,我整個人被吸進書本裡去。

開卷,前言,第一句,史高西斯像咒語一樣地唸:「電影是病毒」(Film is a disease)。他學著法蘭.卡普拉(Frank Capra)的舌,像佐治.梅里耶斯(Georges Méliès)的魔術電影一樣,「媽哩媽哩空」然後說:一旦電影抵進了血管,便會成為你首要的荷爾蒙。

我失魂落魂地捲進了史高西斯成長的電影筆記,失驚無神地飛入上世紀的電影院,失心瘋亂地撲進美國電影汪洋大海,像雨果(Hugo)一樣,在無聲書本聽到電影配樂,從黑白劇照親歷片廠現場,現場,現場,現場……一陣回音過後,水銀燈亮──

我留意到,《火車大劫案》(The Great Train Robbery,1903)從火車被掉進鐵軌的不是演員是假人,會不會太假啊,連周星馳都笑啦;《日出》(Sunrise,1927)男女破鏡重圓,在日光下路中心嘴對嘴,茂瑙一定以為自己又拍吸血鬼;《華清春暖》(Footlight Parade,1933)的艷舞女郎,一個二個躺在地上抬起雙腿交叉開合,Busby Berkeley炮製銀幕上的艷舞奇觀時,法國那隻癲馬歌舞團還未受精產卵。癲馬未識癲,我卻為《赤裸接觸》(The Naked Kiss,1964)的假髮女而狂,女人先被男人扯甩外衣,再被男人扯甩假髮,原來性感到發光的光頭女人,是如此美艷絕倫。

十四年前收到的一本書,令我中毒。中了史高西斯的毒。看史高西斯談他看過的黑白片,會發現電影世界很夢幻。朋友解釋之所以送我那本書,除了說我是史高西斯的校友之外,也說我們是同類人──我心中暗忖,史高西斯會知道地球有一個同類人是我嗎?一定知,如果我也像他一樣,「媽哩媽哩空」然後說:有本事就看電影。

十四年後,我決定把人生必看的大師電影,逐一寫下來,進行病毒散播,讓所有像史高西斯像我一樣的人,以電影養潤生活品味,從電影發掘生命哲理。

世界經典電影數量恆河沙數,應該從哪裡開始寫起呢?寫盧米埃兄弟(Lumière Brothers)寫艾德溫.波特(Edwin S. Porter)又太遠,寫史丹利.寇比力克(Stanley Kubrick)寫史高西斯又太近,翻來覆去,兩隻食指互敲,決定把書寫時間撥到三十年代,從早期電影發展的黃金時期開始,至火紅的六十年代為止。七十年代是新電影時代。

另外,再把筆尖點在歐美電影地圖上,像二次世界大戰的戰略分佈,《有本事就看電影》第一卷,先寫「盟軍」,順序是:美國、法國、英國。跟隨法蘭索瓦.杜魯福(François Truffaut)的提倡,寫作以「導演即作者」分類。

今次被收入書本的,是「如果時間有限只能看一兩部」,我認為就看這一兩部的經典。信不信由你。有本事就信。

本書以不同電影理論為支架,一人之力,生吞活剝,把經典電影文本和潛文本拆得就拆,解得就解,剖析劇本,嘗試擔演入門導讀角色,跟電影系學生、電影發燒友、說故事的人一起上一課電影大師班。

篇幅有限,書中選片肯定順得哥情失嫂意,不要動氣,評論如有錯失,請不吝指正。

《有本事就看電影》第二卷,快將上映。到時德國、意大利、西班牙、瑞典、蘇聯等電影都會打到來。(亞洲電影呢?數到三,就會來!)

感謝香港藝術發展局資助──今天連電影雜誌也沒有,還有人埋頭苦幹三年,寫黑白陳年電影的研究專書嗎?有,還有我。

2017年11月11日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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